A Vulgar Serial by Yuji Fann
yuji Fann,26歲,台北人,實踐大學媒體傳達設計學系畢業。「低俗連載」是yuji Fann於2014年退伍之後,用薪水買了相機和暗房設備,所進行圍繞在自己身上、以私生活為中心的拍攝紀錄。照片中暴露自身需求與反映的真實,並誠實地敘事。
W=Waterfall,F=yuji Fann
W 你在網站上連載攝影作品,低得接近日常,視點卻不一定是流俗的?請與我們分享你取名為「低俗連載」的攝影記錄,這樣的攝影觀和攝影方式,與你生活的連結。
F 取名為「低俗」可說是我對自己生活的自嘲,我所詮釋的低俗也不過就是每個人在instagram或是facebook都可以做的事。人們常私下拍照、拍些私密的事,可能只是為了留念,這就是很單純的私領域攝影,像A片網站很多;我一直試圖將攝影行為下放到自己的私領域,界線則比較接近意識到自己在從事攝影的行為、但必須建立在私領域上。「低俗」,反而變成一種很莊嚴的空間,因為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,每個人的私領域一定都是誠實的,我強調的「私領域的低俗」便成了一個「要求我誠實的連載」。
拍生活的攝影師很多,有的紀實、有的拍日常或是拍自己。但我常想:如果為了拍照而上街,那我是在拍生活嗎?今天帶著相機就打算出去拍照,那今天是我的生活嗎?一個很刺激的畫面,跟一個無聊、但對我很有意義的畫面,到底哪一個算是生活?攝影和生活的關係於我常常是一種拉扯。其實我覺得沒有人的視點是流俗的,變得流俗常常是試圖不流俗造成的結果。攝影的行為最後歸納成:好好生活、好好活著就好,生活甚至不叫你去做任何事,你就當你,然後記得常常帶的相機就好。這個結果我也有點驚訝。
有趣的是,攝影觀也會漸漸改變某些生活觀,比如說,和女友分手前我們曾約好一起旅行,結果機票買了也不能退,心想「天哪這個旅行也太折磨我們彼此死了算了」⋯⋯但如果讓低俗連載來說,去了,就是拍我們彼此最後的旅行寫真;不去,就是在房間拍自己打手槍、自己憂鬱的失戀日記——對自己與生活來說,這兩個其實是一樣的結果,都只是連載,沒有人會覺得這是終點。這個準則提供了另一種角度,體會成為我的攝影最重要的部分,也覺得自己狹隘的心胸有種得救的感覺。
W 你拍攝了許多人與物,可否聊聊你與被攝者之間的關係?
F 不可否認,裡面出現的人都是我交往過的、喜歡的或有某種程度依戀的對象,但這些關係不一定是正面或肯定的,有拉扯的關係也常常引發我的興趣。像是我拍攝我媽因為癌症化療頭髮掉光的照片,我們的關係並不是非常親密,在她面前表達愛意、甚至拿出相機拍她都是很難做到的事,所以那時候我只敢站在她背後拍她稀疏的頭髮。還有一張是前女友遮著臉的肖像,情況是不太愉快的分手之後,某天見面拿回自己的東西,她和我說她已經開始新的關係,那時腦裡一片空白,第一個反應就是把相機拿出來拍一張,她大叫「幹嘛拍啦」然後遮著臉,結果變成那樣的照片。其實後來看也不太覺得這是紀錄她,好像變成在紀錄我自己——比起人物,我更專注我的心情本身。
物品方面也是圍繞著關係的。比如我很喜歡拍浴室,迷戀著浴室私人、親密的感覺,投射到自己跟別人的關係上,讓我很安心。私密衣物也是。我覺得我有點戀物癖可能是因為這樣。
W 你只透過網路發佈這些攝影作品嗎?以網路為媒介對你的攝影安排有些什麼樣的影響?
F 目前只有網路。也因為網路,我大部份的照片都必須經過挑選,不希望造成當事人的困擾。不過因為以私領域寫真作為出發點,發表對我而言變得不是最為重要,有時候就是自己在暗房放相、把照片貼在自己牆上。
最近規劃將「低俗連載」變成連載的紙本刊物,但題材上不會關注在自己的生活,而是放大「低俗」這個題目,邀請和我理念接近的攝影師一起加入,大家的私領域混在一起,變成另一種公開的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