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hoto, Text by Shauba Chang

昨晚回家的時候突然下了一場大雪，雪花片片堆積在公車的擋風玻璃上，車裡的熱氣讓窗戶結成一片霧，只能隱約瞧見窗外的景物都覆了層粉白。如果你把傘打開，可以從打落在傘翼上的聲音分辨究竟是雨滴抑或細雪。雪的聲音很輕，只是稍微擦過表面，以溫柔沙沙作響。

在廚房準備晚餐的時候和翔平說了一些話，他在燉奶油雞湯，剛把略炒過的洋蔥和胡蘿蔔丟進鍋裡，我則只是把昨天剩的飯菜熱了吃。電視上又在撥問答遊戲，參賽者們的年紀看上去幾乎平均在四十五歲以上，問題從巴西建國歷史到變形金剛電影裡的情節都有。翔平說他剛來這裡時，電視看了一年之後就把它送給朋友 了。我說我以前住的地方沒有電視，有時候我會在網路上看電視節目。

相較於廚房，回到房間裡竟感覺冷，窗下的暖氣只夠烘著周圍的空氣。外面的雪只剩稀稀疏疏的幾縷，不遠處馬路上的公車緩緩駛過。在寒冷的夜晚裡，一切事物都用相對緩慢的速度進行著。

隔天出了太陽，但空氣依舊冰冷，殘冰結在車身表面像是碎鑽般閃閃發亮。我在浴室梳洗的時候，室外光線忽然黯淡下來，我心裡想這是倫敦的脾氣。回到房 間，結實嚇了一跳，才進門就瞧見窗外的樹上掛了一隻動物。牠形態像是一頭牛，卻比牛大很多，全身蓋著褐色的絨毛，頭上沒有角。牠被卡在樹枝之間，動彈不 得。我一時傻在原地，不知道該如何反應。溫土和翔平都去上班了，費德麗卡回了一趟羅馬，屋子裡只剩我一個人。

那隻動物不停擺動著牠細長的尾巴，扭著牠的脖子，猛然將頭轉向我房間的方向。那一剎那，當牠圓潤的黑眼珠直直望進我時，我竟然哭了。